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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你从校服走到婚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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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1-4 09:33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| 来自湖北

仪式开始前,所有人入座。一桌标配十人的餐桌,满满当当地坐了十四个人。六个发小都带了家属,还挤了2张儿童餐椅。

音乐响起,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赵启刚和新娘的婚纱照,背景音乐是《同桌的你》:


“你从前总是很小心,问我借半块橡皮
你也曾无意中说起,喜欢和我在一起
那时候天总是很蓝,日子总过得太慢
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,转眼就各奔东西”

泪点太低的我,背过掌声,偷偷地擦去眼泪,转头看到同桌的死党也红了眼眶。

恍然间,回到我们七个人在院坝里的日子。赵启刚说:“反正我不和张小冉演爸爸妈妈,她像个小子一样,我打不过她,就演我的小妹吧。”

那段时期,一夜之间,身边所有的人都热衷认哥哥和妹妹。我觉得俗套,和我同年同月出生,只是小我几天的赵启刚,凭什么当我大哥。

我对他的提议嗤之以鼻。

不过赵启刚说的没错,小时候的我确实是一个假小子。剪着小男生款式的短发,穿件背心和短裤,和院坝里的男孩们满世界撒野。

爬墙,上树,趴在泥坑里弹弹珠,样样精通。

在父母对我的假小子形象都没有提出异议之前,赵启刚却跳出来对我指手画脚。

“啧”,他每次看到我,都要发出这样的声音。

我不明白这个和我同龄的小屁孩,是如何把自己装得如此假老练的。他看不上我的“不淑女”,我瞧不起他的“假正经”。

我和赵启刚结下梁子,还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。

5岁那年,母亲给我买了两只小白兔,当作我的生日礼物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宠物,视为珍宝。

由于兔子的尿有一股骚味,我便把它们养在院坝里。爷爷和我一起在院坝的花园里为兔宝宝们搭建小房子,做了防雨棚,每天悉心照料。

赵启刚和我住同一个院坝,他家养了一只精力旺盛的狗。每次赵启刚推开单元门,那条打了兴奋剂的狗迅速冲出来,飞奔到兔窝旁狂吠。

呲牙咧嘴的样子,和赵启刚一样讨厌。

我待在家里,听到赵启刚的狗在楼下院坝里叫嚣,就火速奔到阳台上,扫一眼院坝的全景,确定战场情况。

锁定了赵启刚和他的狗,我的脑子里就会拉响备战系统的警报,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。在奔跑的过程中,时常感觉自己汗毛都竖起来,随时准备和赵启刚干一架。

赵启刚总是不紧不慢地在院坝里晃悠,也不阻止,就看着他的狗把我的兔子追得满院坝跑。

我就追着他打,他个子比我高,跑得比我快。他的狗追到了我的兔子,我还没追到他。

这种追来追去的日子,过去了好久,仿佛就是在这样的追逐中,我慢慢长高,从假小子变回了一位少女。


我不再敢爬树,看到树上的毛毛虫,心里也生出畏怯,却依旧嘴馋。每年到了夏天,院坝里的枇杷树就结满果子。

邻居家的爷爷举一根长长的杆子,给院坝里的孩子们捅枇杷吃。

枇杷树长到5层楼那么高,我抬头看到细细密密的枇杷从高处落下,滚落在地上。我们蜂拥而上捡起地上摔伤的枇杷,随意吹一下,连皮带肉往嘴里送。枇杷很酸,吃下去又觉得挺甜的。

赵启刚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我们的队伍,他个子高,脱下衣服摊在两只手臂上,像游戏里接元宝的搬运工一样,枇杷准确无误地钻进他的衣服里。

赵启刚的衣服装了一大兜的枇杷,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沾有泥土的破枇杷,嘴里挤出了“傻大个”三个字。

赵启刚也不生气,狡黠一笑,挑了三个最漂亮的枇杷在我面前来回晃:“弹你一个脑门儿给一个枇杷,怎么样?”

我哪能受这种委屈?可是当我踮起脚,看了一眼他衣服兜住的那堆又黄又圆的枇杷,嘴里忍不住吞口水,当场就接受了。

我昂着头,凑近过去,准备开始这场交易。赵启刚递给我三个枇杷,拇指和中指摆好造型,抵住我的额头。我吓得眼睛紧闭,他却轻轻地点了三下,不疼。

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,他已经走开了。


他每次都是这样,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,不像其他小孩一般吵闹。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,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赵启刚大声叫嚣过,更不用提见过他哭鼻子。

我所在的小学是厂区职工子弟校,熟人一抓一大把。开学那天,我并不太在意和赵启刚分到同一个班。

他一如既往是个大高个,而我是长期霸占第一排的矮冬瓜,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七排课桌。

赵启刚习惯坐在的座位上倒腾自己的事情,很少加入我们课后的嬉笑。

一直到小学五年级,我生了一场大病,医生建议我休学。

据说老师在班级里公布这个信息时,赵启刚主动举手,告知老师他和我是邻居,愿意承担给我带当天笔记和作业的责任。

我猜老师一定会夸他热心积极活雷锋,再给他胸前贴一颗耀眼的大红花。

我却很想送他一把白菊花,再拜三下以示感谢——休学了还得写作业。

从那以后,每天晚上七点,赵启刚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:“张小冉,拿作业。”

赵启刚用校服外套包裹着我的一堆作业本。校服拧成麻花状,扛在他的肩上。
每次看到我,就会把校服做成的兜子从肩上卸下来,往地面上一抛,“哗啦”一声,书本摊开在地面上。

他灵活地把校服使劲一抽,校服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,又搭回肩上。

赵启刚一定觉得这样的姿势一气呵成,酷毙了。我还得微笑着为他鼓掌,对他说,“谢谢,你真棒。”

原本的计划是赵启刚给我辅导当天的课程。这种在学校师生之间传颂的无私奉献精神,很快被赵启刚的学渣本性拍死在沙滩上。果不其然,最后变成了我做作业,他抄我的作业。

院坝里有一口废井,大人们怕小朋友们失足掉下去,便用了一个水泥立方体盖着,就此成为了我们在学校之外的课桌。赵启刚举着电筒,眯着眼看我写完,再誊写在他的作业本上。

冬天天冷,我冻得手握不住笔,他就把校服脱下来,让我反着穿。校服背面印着学校名称的几个大字穿在胸前,拉链从后背拉上。

我问赵启刚为何让我反着穿校服?

他说:“护住胸口,免得灌风,着凉。”顿了,接一句,“把拉链从后背拉上,免得你穿一会儿就脱了。”

我经常嘲笑他,“护住胸口,免得灌风”,这类话更该出自我奶奶那辈人的口中。

六年级开学后不久,我重新回到了学校。邻居家的爷爷奶奶们看到我就会说,男生的校服不能随便穿。

一开始,我不以为意,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穿过赵启刚的校服。


即使赵启刚的奶奶开始对我念叨:“小冉,别老跟着赵启刚那个小子屁股后面瞎转,你是个女孩子。”可是托他的福,我没留级,最后还跟他上了同一所初中。

那时我的病刚好不久,赵启刚在一个周末兴冲冲地来约我去游泳。

游泳池离院坝有七站路。去之前,赵启刚说:“咱俩AA制,去的时候你先买票,回来的时候,我来。”我接受了他的建议。

我们游得忘了时间,结束时,天色已黑。我往公交车站狂奔,赵启刚从我背后扯住我衣服上的帽子,让我别跑了,说收车了。

我不死心,说再等等。他说出发前查了公交线路,确定现在收车了。

穷学生的出行工具只有公交车和步行,我们最后不得不走路回家。

由于我的身体还在调养阶段,游泳也只是在浅水里泡着,走了五站路便大汗淋漓,双腿如注了铅,实在是走不动了。我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,累得干呕。

就在我绝望之际,眼睁睁看着一辆106路公交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,我懵着脑袋,转身问赵启刚:“不是收车了吗?”

赵启刚嬉皮笑脸地跟我说:“哎呀,你身体不好,就得多运动,锻炼锻炼。”

即使我没多少力气,却还是朝他吼道:“你知道还没有收车对不对!”

赵启刚赶紧接过我手里的游泳圈和塑料袋,挠挠头对我说:“就七站路,花1元钱多不值当啊。我没想到你现在身体这么弱了,喘成这样,我也挺内疚的,我从后背推着你走。”

我甩开他抵在我后背的手,气鼓鼓地继续走。走到公交车站,我让赵启刚给我买票,我要赶车回家。

赵启刚支支吾吾地说:“我带了100元的整钞,找不开,不然你先垫着?”

这是他一贯的伎俩。赵启刚除了假老练,还有一个公认的标签:抠门。

我们一群死党骑自行车出游,每次需要给五毛钱停车费时,赵启刚都会说:“我带的一百元钱的整钞,守车师傅找不开,你们先垫着。”等到需要动用百元大钞时,他又会说:“我换了条裤子,钱在之前那条裤兜里,现在只揣了五毛钱。你们先垫着。”

我没好气地问他,“这次你不用换裤子了?”赵启刚不说话,揣着我的游泳工具加快了步子,走了一小段距离,回头对我喊:“张小冉,要不我背你回去吧。”

我没搭理他。事实上,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搭理他。


后来上高中,我和赵启刚仍在一个学校,我读文科,他读理科。

渐渐的,我不太乐意和赵启刚一起玩,他只知道上学上课、放学回家,写作业、看书、补课。哪怕是暑假约我出去玩,也是约在书店集合,连KTV都没有去过,实在无趣。

好多次我们在班级门口的走廊外碰见,他连余光都不留给我,直勾勾地看着前方,迅速从我身边走过。

那时,我沉浸在一段暗恋中,也顾不上去问他一句为什么。

后来,我从奶奶家搬走了,周末才会回到院坝。赵启刚彻底淡出了我的生活。

高三的一次运动会上,我为了吸引暗恋的那位体育生的目光,硬着头皮报名了1500米长跑。

长期在吃药调养身体的我,根本承受不住这般强度的运动。没跑两圈,我就倒在跑道上。冰凉的地面贴着我的脸颊,我还没来得及呼救,就看到赵启刚从远处飞奔到我身边,接着一阵晕眩,他把我扛在了肩膀上。

他扛着我直奔学校附近的医院,快速地奔跑让他的肩膀有节奏地击打着我的胃,加上我倒挂在他肩膀上,一下子把早饭全吐到他的校服上。

到了医院,赵启刚陪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,守着我输液。

我的情绪稳定下来,看到赵启刚的衣服上全是秽物,一片狼藉,像从前和他说话一样:“刚才我披头散发还吐了,那么丑,没被他看到吧?”

赵启刚一直紧张地问我好点没有,听我这样问,他气不打一处来,扯着我一小撮新烫的小波浪式卷说:“我看你顶个方便面在头上,才丑死了!”

我笑着说,“那么久没联系了,你还是土得掉渣。”

他沉默了一会儿,也不生气也不笑,突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:“张小冉,你咋变坏了。”

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他,看着赵启刚身上脏兮兮的校服,想打破尴尬,“赵启刚,你是只有这一件衣服吗?”他听完愣了一下,苦笑着说,“是啊,明天说不定还穿不了。”

他说这句话时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

转眼到了2008年,我以艺考生的身份考入了本地大学。赵启刚到周边的城市读大专。

读大三那年,我接到赵启刚的电话。他说他要去北京闯荡了,走之前约了我们几个发小,一起聚一下。

酒过三巡,大家敞开心扉。我向他们讲述高中时期的我有多么离经叛道。

当时我左耳穿了一排的耳洞,十足的“非主流”少女范儿。结果,我是斑痕体质,穿过耳鼓的耳洞周围鼓起了一大坨肉瘤。最后做了个小手术才把它割掉,取线时,把我疼疯了。

大家都在笑我,赵启刚也跟着笑,笑着笑着,他眼角竟然闪起了泪水。

他忽然摸了下我的头,说:“小冉,你到底是有没有脑子的人啊,你是傻子吧。”

我把他的手推开,说:“你再给我装老练,我要揍你了”

那天,临近深夜,赵启刚忽然站起来给我们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,感谢大家从小帮他“垫付”的零钱。

他用非常平和的语气,诉说他和父母之间存在严重的沟通障碍。

他的父亲是厂里的高管,也是我们这群小伙伴父母的领导。赵启刚家庭经济条件相比我们是最富裕的,可是他父亲从小对他实行严苛暴力的教育制度,一言不合就开揍。

对于零花钱,只有在他父亲心情好的时候,让他拿走缴纳水电费时剩余的零头,以角为单位。

上初中时,他报名参加了航天模型手工制作比赛,入围了初赛,复赛需要缴纳5元钱的费用,他第一次主动找他父亲要钱。父亲以他不好好读书,脑袋瓜里尽想着骗钱为由,打掉了他的一颗牙。

赵启刚满脸都是水,不知道是大热天吃火锅催出的汗还是泪,在灯光照射下开始反光。他用左手比了一个“八”的造型,放在下巴边,腼腆笑着跟我们说:“我要走了,哥要去北京赚钱去了。”

说完转头看向我,“小冉,等我赚钱了送你一套衣服啊,耐克的运动套装,女孩子穿得干净利索点,扎个马尾,好看。”

我没有接话,恍然中,我回到初中放学的那个傍晚,赵启刚从包裹橡皮擦的纸壳里,抠出两个一元钱的硬币,给我买了一个西瓜。

我下意识摸了下耳朵,手术将多余的废物割掉了,剩下一个凹陷的伤疤,心里却空荡荡的。


今年年初,我接到赵启刚的电话,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。我一口答应,他说还有个事需要我的帮忙。

他的妻子是外地人,在男方家办婚礼,没有伴娘,希望我帮他一次。

我苦笑着说:“赵启刚,我并不是不想帮你,可是我已婚啊,未婚小姑娘才能做伴娘吧。”

赵启刚说:“伴娘不行,但姐妹团可以是已婚的,就一个称谓,管它叫什么,反正你答应就行了。”

9月份,我如约当了他妻子的“姐妹团”成员。

那天,天气阴冷,分给我的是一件抹胸裙,裙子并不太合身,我总担心胸前泄了一片春光。婚礼全程的注意力是如何能躲过照相机的镜头,调整胸前的抹胸。

赵启刚注意到我的躲闪,给我找了一件马甲小外套,让我穿上,马甲是半身的,胸前没有扣子,对于我的困扰,没有一点帮助。

赵启刚观察到我的窘迫,转头对我说:“你咋还是那么傻呢,你把马甲反着穿。啧,你是女孩子,要注意点。护住胸口,免得灌风,着凉。”

我照做了,哪怕这样的造型很怪异。

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,打断了我的回想。婚礼是中式的,现场热闹非凡。

酒店比室外暖和,我脱下身上的那件马甲,工工整整地折好,抱在怀里。

拿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:和我相爱了25年的启刚哥,新婚快乐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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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1-4 10:54 | 显示全部楼层 | 来自湖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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